2010年5月21日 星期五

第六章 浪漫運動

從上章所述,吾人可知,諸常識哲學家摒棄詩歌、文學與戲劇之創作價值,而將人類心智活動侷限於理性,取決於常識(註一),而且,由於過度信仰常識,每失去正當之判斷力。故學者曾指出,此等常識哲學家因為對於自然法與自然狀態所陷入之混淆,導致此般最理性之人,變成完全不合理(註二)。甚至,渠等將牛頓在天文學或自然法則方面之發現,毫不思索用於人類社會秩序。此雖然表現彼等於推翻傳統權威之喜悅與推翻此權威所得之自信。然而,於真正權威未建立前,或未真正瞭解新權威前,此喜悅與自信,易導致輕信與誤信。此等哲學家雖能理解經驗對於理性與知識之重要性,然而對於經驗論之學理,其先驗成分與經驗成分之識別,乃至其學理之驗證,皆付闕如。例如,心靈是否生而淨若白紙,環境如何塑造人性,復理性如何主宰人性?而且,至為重要者,洛克若干重要概念,如自然法、自然權利、自然狀態等,究竟具有多少經驗基礎?其真實可靠性是否仍待驗證?而徒以不辯自明之理則揭示之,究能具何說服力?

西方十八世紀之啟蒙運動,據於經驗論立場,限制人類心智活動於常識範圍,或認定除自然科學外,並無真正知識,則其反動之引起,乃必然之事,浪漫運動(Romantic Movement)即其反動。此一反動,與其說是反理性運動,毋寧說是反常識運動,而其領導者,竟然是法國啟蒙運動第二號人物,盧騷。此亦可見常識哲學之說服力之有限。

註一:若伏爾泰認為語言皆不完美,且最大濫用乃隨時造詞。參考本文第五章註二九。若孟德斯鳩認為詩乃束縛常識、破壞理性,一無用處。見Baron De Montesquieu, Persia Lettres, 1721. Quoted in Main Currents of Western Thought, op cit., p.360. 唐蘭柏指出,哲學精神消散於純文學(belles letters)與戲劇,危及並斷絕想像力之生機。Quoted in Main Currents of Western Thought, p.360.
註二:尼可遜謂:「渠等對於自然法與原始人類狀況之區別,所陷入之混淆,導致此般最合理之人,變成完全不合理。」See, Harold Nicolson, The Age of Reason, op cit., p.15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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