孔子說：「知者不惑。」(論語‧子罕)又說：「四十不惑，五十知天命。」(論語‧為政)
孔子是「不惑又知天命」的知者？
不知生從何來？也不知命終往何去？(未知生，焉知死。論語‧先進)怎能自認是知(智)者，既不惑又知天命？
孔子在世時，的確，某官方人士評曰：「天將以夫子為木鐸。」(論語八佾) 因此，不止是知者！
古雅典德爾芬神廟出過籤言(The Oracular of Delphi)，認定蘇格拉底(Socrates, 469-399BC)是世界上最有智慧的人。此籤言出自太陽神(Apollo)的女祭司Pythian。蘇格拉底超越孔子？
蘇格拉底承認：「我知道，我一無所知。」(I know that I know nothing.)
智慧的高低，竟然以「不知的範圍」作衡量。蘇格拉底不但不知生從何來？也不知命終將何去？就連生死之間的生命本體，亦一無所知！
難怪老子說：「為道日損，損之又損，以至於無為。」(老子‧四十八章)老子是大智慧家。
孔子、蘇格拉底和老子，在「道」上，比賽誰較無「知」的負擔？！
孔子不是棄嬰，不知道父母是誰？父母是子女所由出，焉能不知？尤其，孝道是家的基礎，也是孔子的倫理道德核心價值。因此，所謂「未知生」，指的是生命的源頭(第一因)。「焉知死」，指生命的最終歸宿，涉及「究極因」與目的論。皆是康德所稱的本體界知識。
蘇格拉底連本人(我是誰？)都不知，指的是靈魂(Soul)不可知。其他若物自性(things in Themselves)、絶對理念(Absolute Idea，即上帝、造物主)，皆是蘇格拉底的不可知範圍。
蘇格拉底顯然是懷疑論者(Skepticist)，甚至不可知論者(Agnosticist)。但其辯證法(Dialectical Method)就是柏拉圖宇宙生成論的有、無、生成原型，開創希臘哲學。
孔子區分知與不知(論語‧為政)，存「天」敬「天」，以「天」為其道德原理的源頭。而康德區分可知與不可知領域，並以「上帝」「Absolute Being; Absolute Idea」(孔子稱天)為道德原理的第一因。孔子竟然出現在西方十八世紀的柯尼斯堡(Konigsburg, Germany)，令人驚異！
惟康德承繼亞里斯多德的理性主義傳統。從理性建構道德原理。上帝、自由、永恒是理性概念，也是道德的三大基理。而個人目的自主乃此道德體系的終極目的。第一因與究極因，不一定要合致。康德此目的自主道德觀擺脫亞里斯多德的目的論有機體宇宙觀，成為近代自然神論(Deism)的標竿人物。美國獨立宣言揭示的真理(Truths)，就彰顯在其自由(內涵平等)的概念。
孔子不語(不談論)怪、力、亂、神(論語‧述而)，是樸素的理性主義和自然神論者。然而，數千年來，被貼上封建主義、性別歧視甚至種族歧視的標籤，並被引用為威權統治的工具。尤其，讀書人浸淫在「學也，祿在其中矣」的功利迷霧，使儒學成為「貪生怕死」的遁詞，能不遺憾！
「誠」是儒學的生命力，自由就是此生命力的理性事實。「主權在民是王道」，豈是舶來品！
(取材自 Alex Pan’s Digest )
Alex Pan TheWalker
2011.11.0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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